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及九十年代初期龙岗压滤机专用泵价格,泰顺西旸陶瓷业辉煌一时,小溪两岸错落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工厂,马达声声,昼夜生产,是名副其实的“陶瓷之乡”。产品既有装修用的墙地瓷砖,也有日用青花瓷餐具。“西洋”牌瓷砖远近驰名,远销上海、南通等地,出口巴基斯坦等国。
▲西旸镇十几个陶瓷厂及矿土的分布图
西旸陶瓷厂从无到有、从小到大,凝结着泰顺人艰苦创业、敢闯敢拼的精神,它衍生出来的泰顺陶瓷商帮创造了一个个财富神话,养就的泰商精神赓续绵延!
泰顺陶瓷的渊源
泰顺陶瓷历史悠久,两宋时期,境内制瓷业蓬勃发展,百丈窑背、洪口碗窑、彭溪玉塔等村都有古窑遗址。瓷器品种繁多,有青瓷碗、青白瓷碗、灯盏、瓶、壶等,工艺高超,造型优美,釉色均匀润泽。
▲泰顺出土的宋代青瓷器——执壶
境内有些村落窑址密布,如今西旸镇外西坑村背靠的一山岗,绵延至底西坑的石牌坊附近,几乎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条隆起的山坡俯冲至溪边的田园。这是适合建造长蛇形龙窑的地势,再加上当地土层下有细如面粉的白泥适合制碗,吸引了多家制瓷作坊。
▲外西坑山坡地势适合建龙窑,古时形成碗窑群
八条窑床占地面积约8130平方米,分布在来龙岗、后洋坟、大新地、庵堂坟等山上,出土有碗、罐、盘、壶等器物,胎质细腻龙岗压滤机专用泵价格;釉色呈青白、青黄,部分有黑釉;器物大多素面,少数碗内有卷草纹和网状纹;制瓷模具大多为匣钵、垫饼等。
▲外西坑碗窑窑址出土的陶器与瓷片
民间传言,这条山岗曾有三十六条碗窑,有一窑不知所踪的瓷碗尚未开窑。至今,山坡土层里还有片片残缺的碗模,这些古窑制碗历史久远,远到村里的许姓始祖来定居时,碗窑就已经成为沉埋的过去。
▲外西坑村土层下的碗模碎片
在明清时期,泰顺陶瓷生产继续保持发展势头。今西旸镇黄沙地碗窑遗址,出土具有明清特征的瓷片、陶片。与西旸相邻的大安也是有名的陶器生产基地,龙窑分布于花坪头窑下、柳厝、大坵坪等村。窑下村茶伞墩有碗窑、陶窑遗址,从明代家谱即有“大安窑下”这个村名,可知茶伞墩碗窑最迟到明代就开始烧碗。窑下、柳厝民间流传着江西师傅来大安传授陶艺的故事。康熙年间,福建汀州入迁泰顺,在洪口建窑烧瓷,碗、盘等瓷器远近闻名,销往多地。“洪口碗,大安陶”的民谣不胫而走。
▲《分疆录》记载洪口瓷器,大安及包垟的陶器
到民国初期,泰顺生产的瓷器品类增多,分为碗类、酒器类、茶器类、痰盂类、花钵类、灯盏类。产量销量较好的品种是粗碗、印斗、大小茶缸、酒杯、二号茶罐。洪口碗窑村家家户户都制瓷,所产的粗碗,除了供应县内市场外,还依托飞云江上游水陆交通要地的优势,远销上海、杭州、宁波、山东等地,年出品总额在10万元以上。
▲泰顺出土的明清时期青花碗
抗战时期,上海、杭州等地相继沦陷,沿海一带又常遭日本军舰骚扰,交通受阻,洪口碗滞销,泰顺制瓷业一落千丈。
▲1941年《合作前锋·战时报》报道
泰顺洪口瓷器品类与销售情况
在漫长的岁月里,无论是陶瓷业兴盛之时,还是低迷之际,泰顺很多村落一直存在零星手工制造陶瓷的作坊,工艺赓续不断。在乡村中长期活跃着“担硋客”(土陶在泰顺谐音为“hai”,以“硋”代指陶器)这个小贩群体,他们趁着农闲,肩挑着一担担陶缸、瓷碗,行走在漫漫古道上,北上景宁,南下福鼎,挑出泰顺陶,换回桐山货。他们用双手传承制瓷工艺,用双脚走出一条原始的工商业之路。
▲泰顺出土的宋代瓜棱壶
创立西旸第一家社办企业
新中国成立后,泰顺人立志重振陶瓷遗业。1954年,洪口成立手工业瓷器社,生产粗瓷餐具,后来在1958年发展为泰顺县陶瓷厂,率先开了个好头。此后在七十年代起步的西旸陶瓷厂(原称“西洋”,以下统一用“西旸”),在经济浪潮中不断发展壮大,成为泰顺规模最大、影响最深远的陶瓷厂。
▲陈为泰
1972年,陈为泰到文成开会时,发现生产耐火砖是个好项目,可以解决村民的就业出路。他找到齐维高等人商量办耐火砖厂,一切从零开始摸索。
▲齐维高
他们请来文成的师傅,跋山涉水四处调查土质,发现黄沙地等村有制作耐火砖的高岭土、叶瑞旸村有叶蜡石矿。他们取来泥土、矿石原料制成砖坯,放在炉中烧制。砖烧好后,用舌头舔的土办法检测酸碱度与吸水性。通过多次技术试验与检测比对,认定黄沙地的高岭土最适合做耐火砖。
▲西旸产的耐火砖、耐火材料
他们在尾厝村搭了一个简易工棚,生产设备简陋龙岗压滤机专用泵价格:有柴油机带动的水碓、木制砖坯模具(外面包着铁皮)、石臼、石碾等。而窑洞与古时龙窑一样原始,建在尾厝的后山坡上,宛若长长的蜈蚣。制砖时,将叶蜡石放于石臼捣碎,与高岭土、混合矾土、熟料按配方混合在一起,并按国标规格做成砖坯,放入龙窑中烧制。
▲西旸耐火器材厂
(1978年另选厂址建立的厂房)
不久,泰顺县西洋耐火器厂在尾厝村成立,这是西旸第一家社办企业,陈为泰被推举为厂长。当时耐火器厂不是贷款扶持对象,面临资金困难。厂里向建筑社借款400元,大家又东凑西凑了400元作为开场费。之后,又得到当地信用社的帮助,以个人名义开户的方式贷了一笔款,解了耐火器厂的燃眉之急。
厂里买不起煤炭,烧窑以木柴为燃料。几位初创人与员工们同甘共苦,一起到老鹰岩等地砍柴,肩挑背扛下一担担木材。他们付出的辛勤汗水没有白费,新烧好的耐火砖送到上海耐火器材研究所检测,产品全部合格。
▲西旸耐火器材厂厂房烟囱
在建厂初期,创始人身兼数职,既要抓生产,也要搞营销。陈为泰等人背着沉重的耐火砖样品到上海推销,因物美价廉,产品远销上海、南通、宁波、芜湖一带。年终结算时,除去材料成本、运输装卸费及员工工资外,厂里还有结余。1973年、1974年,西旸耐火器厂的年产值都在2万元以上,这对于当时全乡年人均收入只有50元来说,是不错的业绩了。
工厂为乡村妇女及闲散劳动力提供就业机会,也增加一些副业。乡村里随处可见的稻草此时也派上用场,村民将其搓成草绳卖给工厂作包装绳用。那时,耐火器厂日夜加班加点生产,农家则连夜点煤油灯搓稻草绳。耐火器厂得到众多乡民的支持,这也是后来工厂规模不断扩大原因之一。
▲稻草绳用作捆扎耐火砖(自网络)
厂里的技术人员不断改进原料配方,生产出的耐火砖耐火度高达1700℃。耐火砖除了远销外地外,在扩建厂房、添置生产线时还用于建造红砖窑、圆窑、多孔窑等,生产的耐火钵是烧制釉面砖、碗盘的器皿。
▲堆叠的耐火砖及耐火钵(摄自西旸外西坑)
有些方形耐火钵用过多次破损后,乡民拿去当花盆用。上世纪九十年代,西旸、大安等地几乎家家户户的庭院、阳台上都有用耐火钵种植的花草,从一个侧面也可看出当时西旸耐火器材厂的规模与产量。
▲耐火钵用来烧制瓷砖、碗盘的器皿,
乡民用来作花盆
不断研发新产品
在生产耐火砖的同时,西洋耐火器厂根据市场需求,研发新产品。厂里技术员买来《日用陶瓷工业手册》《陶瓷工艺学》《硅酸盐辞典》等书籍,边学边做,每日在简陋破旧的实验室里研究化学元素,试验配方,试制新品,还要经常外出寻找矿土。1974年下半年,他们发现西旸面前岭村与司前大住村的高岭土搭配中和在一起,适合烧制电瓷产品。
▲厂里技术人员自学陶瓷工艺的书籍
他们还请来平阳县桥墩(今属苍南)师傅来指导研制新产品。在瑞后溪水边建了一个简陋的原料加工房,装置水碓,开凿水池。将两处的高岭土搅合在一起,放入水池漂洗、沉淀一个晚上。次日,把抽干池水,把泥油用白布袋装起来捆好,晾干备用。
▲瑞后原料车间
之后,取出泥土放入石碾中碾碎,再过滤出细腻的泥粉,用模具做成低压熔断器、小型闸刀开关、瓷心子等坯体。然后,把坯体放入窑中烧制。新生产出的低压熔断器、小型闸刀开关、瓷心子等,市场紧俏,远销多地。这些产品是电绝缘材料,应用于电线、小型闸刀上起绝缘作用的部件。
▲小型闸刀开关上的绝缘陶瓷,
西旸生产过多种电瓷产品(图片自网络)
▲水碓改为石垒
▲真空垒、压滤机
工厂再接再厉,开始研制地砖,在尾厝村建造一个方窑,方窑较易控制温差,降低劳动强度,且烧出的砖质量更佳。厂里生产出多种马赛克砖,花色有白点、绿点、蓝点等,瓷砖规格很小,有20×20、20×40(单位毫米,下同),大约只有豆腐干那么大。
▲各种规格、花色的小块马赛克砖
出窑时,员工把几种花色、规格的瓷砖拼成一组图案,每盘面积300×300。正面粘上一张牛皮纸,再一层层叠放入包装箱中。装潢时,瓦工取出整盘马赛克,在底盘涂上水泥,贴于外墙或者地面,再撕去那层牛皮纸,一面精美的瓷砖拼花就跃然而出。
▲马赛克砖拼花贴在地板(摄自外西坑村)
当时,西旸的马赛克销往上海、杭州等大城市,很受顾客欢迎。据说,罗阳镇的老邮电局装修时,曾到上海购买了一批马赛克,运回泰顺后才发现原来是西旸产的。
▲西旸在建窑炉老照片
白面砖引起市县的关注
1978年,技术员齐维高等人到温州西山面砖厂参观时,发现白面砖晶莹如玉,走俏市场,利润诱人,萌发生产釉面砖的设想。
▲西旸工人在生产釉面砖
当时,不少人认为“泰顺没有生产面砖矿物”,厂里技术员不信邪,决心一试。他们到全县各地陶瓷矿点取回陶土、粘土、叶蜡石、高岭土等原料,加入寿宁的白云石进行试,每试验一次,都记录下配方。
▲当时试烧的样品砖通体白色
他们按五个配方制作了五个样品砖,先后送到桥墩陶瓷厂、温州西山面砖厂的窑中试烧,出窑时品色洁白莹润。经温州西山面砖厂的工程师鉴定,样品砖各项指标合格,白度达到80%以上,比西山面砖厂的同类产品要好,轰动温州陶瓷界。
▲用2号配方试烧的样品
(不是送到温州的检验的样品)
温州西山面砖厂组成一支考察队到到西旸调查矿石,又到县里开会讨论。县乡镇企业局开始重视西旸的陶瓷业,县农行落实了8万元的货款,用于建造釉面砖生产线,同年12月,从西旸耐火材料厂析出一条釉面砖生产线,组建泰顺县面砖厂。
▲泰顺县面砖厂
因建造圆窑、购置设备的资金还有很大缺口,生产白面砖的计划没有很快付诸实施,他们积极探寻新的发展良机。1982年,厂部听闻市面上流行陶质金黄立体墙外砖,货源紧缺。金黄立体砖的制作方法与白面砖相近,技术要求略低。而近年来,工厂改进了窑炉,添置了冲压机、球磨机等设备,是有把握生产这种瓷砖的。
▲成型车间(冲压机)
1983年,金黄立体砖正式批量投入生产,卖给温州化建公司,销往福建泉州一带,当年产值达到47万元,销售收入37.9万元,次年产值增至70万元。
▲县老体育馆外墙贴有金黄立体砖
▲烧面砖车间
金黄立体砖带来的经济效益,又燃起他们生产白面砖的情结与信心。1982年,泰顺面砖厂由生产地砖转入试烧白面砖。制作釉面砖,要先将调配好的原料送入成型车间冲压出半成品的坯,用输送带送出砖坯,装入耐火钵,放入圆窑烧制24—30小时。烧好的素坯经过人工选坯后,送入喷釉线喷釉,再放入圆窑烧制出成品。
▲压机工人在生产车间
釉的原料从外地购入,配釉时要根据配料的化学公式,坯体膨胀系数与釉面膨胀系数要相结合。若调配失误,坯体会出现上翘、下拱等现象,又或是釉成块堆积在一起,有的甚至出现亚光。
▲生产釉面砖釉等
▲西旸产的白面砖(白色那种)
起初,白面砖放入圆窑连烧数次都没有成功。厂里技术人员与职工一起研究烧窑技术,摸索出一些门道,又从温州西山面砖厂请来两位烧窑工传授经验。白面砖终于烧制成功,厂部很快就与上海客户签订了一个16万元的售货大单。
▲面砖车间
▲西旸民居墙上的白面砖
员工验收出窑的釉面砖,按品相分为优等品、一等品、二等品,装入不同颜色的包装箱,次品则随便用绳子捆扎起来。西旸产的152×152×5的白色釉面砖,经上海同济大学测试中心鉴定,耐急冷急热性能、耐酸耐碱、白度都符合标准。
▲女工在验收瓷砖
白面砖是漂亮的内墙饰品,在泰顺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较为流行,至今很多人家厨房里的墙壁、灶台上还留有白面砖。有的人家还会在墙面贴上几幅“八仙过海”“南极仙翁”“迎客松”等花砖拼图,吉祥美观。那时候,有的学生买不起乒乓球拍,常用白面砖来打球。
▲贴有白面砖的墙,拼上“迎客松”花砖
兴建彩釉砖生产线
1984年,西旸耐火材料厂改名为西旸陶瓷总厂,陶瓷厂发挥本地自身优势,努力开发适合市场需求的新产品。当时彩釉砖在市面上很流行,彩釉砖技术要求不比白面砖高多少,而主要矿物原料——紫砂土,在西旸蕴藏丰富。
▲西旸陶瓷总厂
▲西旸陶瓷总厂
当西旸陶瓷总厂要兴建彩釉砖生产线时,县领导和有关部门十分支持,帮助争取到中央、省、市对老区乡镇企业的贴息贷款,并帮忙引进彩釉砖生产技术及配套设备。在温州陶瓷科学研究所的帮助下,西旸陶瓷厂的彩釉砖生产线经过半年的安装、调试,开始生产彩釉砖,年生产力150万平方米。
▲西旸陶瓷总厂电窑
▲西旸陶瓷总厂原料车间
厂里原有电能辊道窑,但在枯水限电期间,难以正常生产。1987年,厂里听闻安徽陶瓷行业有一种先进的“煤辊道窑”,安排技术员到黄山屯溪某陶瓷厂车间观摩学习。
▲窑炉车间
他们回来后精心设计,买来铁管、高铝瓷管等材料,带领职工一起砌建窑炉,终于建成浙江省第一条煤烧辊道窑。该窑四个炉堂,单层辊道,装排6片,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益。
▲西旸陶瓷总厂“关于引进煤烧辊道窑
技术成果的报告”
▲瑞后新建原料车间
当年,经上海同济大学测试中心检验,西旸彩釉砖的抗弯强度、吸水率、耐急冷急热性能、耐酸耐碱、抗冻性都超过国家规定标准。
▲西旸彩釉砖在同济大学的检验结果
▲彩釉砖包装车间
彩釉墙地砖底盘有“西洋”牌商标,品种繁多,有200×200×8.5、200×100×8.5、240×60×8、2000×60×8、200×50×8、150×7.2×2、150×152×5等六种规格。彩釉砖有五十多种花色,如橘黄、天蓝、白色、红棕、咖啡、黑色等,装修时把各种花色的彩釉砖拼贴在一起,五彩缤纷,满壁生辉。
随着制瓷技术的进步,工厂还不断推出新产品,如200×150的内墙砖,上面有云彩花纹;200×200的拼花地砖,由四块米黄色瓷砖拼成一组图案。尽管后来市场上的内墙砖、地砖的规格变大,但云彩内墙砖、拼花地砖的花色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期还流行于陶瓷市场。
▲西旸民居墙上贴的200×150的云彩内墙砖
▲西旸民居墙上贴的金黄色拼花砖
年产八百万件细瓷的浙南瓷厂
1987年,西旸陶瓷总厂实行技术改革,试制外销产品,将生产日用细瓷列入技改项目。9月,厂部经过市场考察与分析研究,编写一份《年产八百万件日用细瓷技术改造的可行性报告》,呈报给上级审查,这得到省里叶宏明教授的支持。之后,省地矿厅、省扶贫办、省轻工业厅、省四大银行、市县计经委等部门代表在雅阳氡泉举行“论证大会”,认为西旸的技改项目可行。
▲年产800万件日用细瓷技术改造项目
扩初设计方案
11月,温州市人民政府计经委批复列入技改计划。年底,浙江省硅酸盐学会编出“项目扩初设计方案”,开始动工建造厂房,取名“浙南瓷厂”,书法泰斗沙孟海亲笔题写厂名。
▲沙孟海题写“浙南瓷厂”四字
厂址设在今西旸镇门楼坳圆桥边上,占地面积33966㎡,投资400多万元,安装先进设备、建造隧道窑、开设十几条生产线。为降低工程造价,他们一如既往地发扬自力更生的奋斗精神,建造三座红砖窑,自烧红砖用于砌建厂房,节省投资约11.2万元。
▲三座红砖窑,自烧红砖用于盖厂房
厂部特意派人到湖南醴陵永胜陶瓷厂取经,并聘请该厂多位车间技术员来西旸指导。此类细瓷厂浙江少有,所以浙南瓷厂项目受到省市县领导的重视与扶持。
▲浙南瓷厂空心板预制场
▲浙南瓷厂一角,规模宏大
1989年1月12日《浙江日报》刊登了一篇题为《贫困山区的“金凤凰”——访高速建设中的浙南瓷厂》的文章,文章称西旸“如今,已被批准列入中央直接拨款的重点扶贫地区之一,也是浙江省内唯一得到这项经济支援的地区。现在,这里正在建设一座全县最大的工业企业——年产八百万件细瓷的浙南瓷厂。”
▲《浙江日报》刊文报道浙南瓷厂建设情况
餐具坯体制成后,送入风干房晾干,打磨光滑,贴上精美的青花,再送入流水线喷釉,装入耐火钵,送入窑中一次性烧制成型。
▲职工在选坯打磨
刚出窑的碗就表现出坚固耐用的特点,工人把碗随手平扔在隧道窑的水泥地上,铿然有声,却不会破角掉瓷,完好无损。
▲八十年代拍摄的西旸全套餐具图片
1988年10月,浙南瓷厂生产出一批中瓷配套餐具:碗、碟、8吋盘、9吋盘、16吋鱼盘、酒杯、调羹,样式新颖,图案精美,质地莹润。看着这些精致的全套餐具,员工们笑逐颜开,满满的成就感,请来摄影师摆拍了一组餐具图片。
▲八十年代拍摄的西旸产的盘、碟、调羹、杯子
他们把餐具样品送到湖南省陶瓷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站检测,经鉴定这是优质的莫来石结晶,质量已达国家部颁标准。因含钛低,陶瓷的质地洁白莹润,又因三氧化铁的含量较少,手持杯子泡开水,不会烫手。湖南醴陵永胜陶瓷厂见西旸出产的餐具较优,特别是烧制24吋鱼盘的成功率较高,曾打算投资一千多万与浙南瓷厂一起联营。
▲八十年代拍摄西旸产的酒杯、调羹图片
浙南瓷厂的餐具销往上海、杭州、苏州等地,并把目光投向海外市场,当时部分餐具按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款式规格来制作。正当大家信心满满地建设生产时,却遭遇重大挫折。受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的影响,国际气候发生大变化,细瓷出口受到梗阻,浙南瓷厂的餐具面临外销困境,赶忙转产釉面砖、彩釉砖。到1992年,浙南瓷厂改成振洋陶瓷厂。
▲居民珍藏的八十年代西旸生产的全套餐具
▲现存的西旸产的碗、调羹、碟子、鱼盘
西旸陶瓷辉煌五年
西旸陶瓷最辉煌时期是1984年至1988年,这期间赶上全国“建筑装修潮”的大环境,还有国家实施“星火计划”推动乡镇企业发展的良好政策环境。1984年,泰顺县委、县府在泰顺发展经济战略的研讨会上,确定陶瓷、茶叶、玩具、水电等为经济骨干产业,鼓励西旸利用本地资源发展陶瓷业。泰顺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七个五年计划(1986—1990)要求:陶瓷工业在1988年至1990年,要根据市场需要,有重点地引进技术与设备,大力发展新型陶瓷工业,使全县陶瓷工业上一个新台阶。
▲西旸陶瓷厂文件提到
“泰顺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七个五年计划”
西旸陶瓷总厂抓住良机,在革新生产技术的同时,也意识到内部管理与技术管理的重要性,加大对职工技术培训的力度,重新测试生产线、调整配方。
▲工人在操控车床
1987年,西旸陶瓷总厂实行经济承包责任制,把5条生产线分为5个工段,分别承包给各工段长。工段管生产,实行按件计酬的管理方法,以调动职工的生产积极性。厂部负责产品销售和煤炭等重要物资的采购。随着彩釉砖、釉面砖产量的大幅度增长,仅靠厂内几个供销员是不够的的,厂部创办了一支“社会推销队伍”,实行按销售额提成及奖励的灵活管理机制。
▲西旸陶瓷总厂第二届生产承包工作会议
这年,一工段的技术人员创造了多孔窑素烧彩釉砖不用钵的裸烧工作法。这个工作法很快在厂里推行,不仅节省钵、煤与工时,还产量大增。
▲西旸陶瓷厂的多孔窑
1988年,西旸陶瓷总厂的200×100×8的彩釉砖在全国建筑卫生陶瓷B级行检评比,名列第二名。西旸陶瓷名声愈盛,销量直线上升,瓷砖供不应求。客户提前支付定金,经常有多辆大货车等候发货,瓷砖刚出窑就装上车,包装箱还是热乎的。1989年,西旸陶瓷总厂被评为省级先进企业,产值达到600多万元,产品远销巴基斯坦等国。
▲办公楼悬挂的“省级先进企业”牌子
几年来,西旸陶瓷厂的规模不断扩大,前后兴办了十几个建筑陶瓷厂,生产点从尾厝、门楼坳、瑞后等地逐步辐射到面前岭、外西坑、竹林头等村落以及大安、戬州等临近乡镇。大安陶瓷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也曾辉煌一时,厂址位于大安前溪。
▲瑞后村一带陶瓷厂分布示意图
▲西旸陶瓷总厂办公楼
前溪是大安溪上游,这条小溪流至西旸公路桥前,溪水的左岸原有加工原料的水碓,右岸为金山陶瓷厂。
▲瑞后原料车间
溪水过桥,溪的左岸为西旸陶瓷总厂的办公楼,大楼的后方与左侧各有一条生产线;小溪右岸为西旸陶瓷总厂所在地,溪流如一条腰带环绕而过,是个藏风聚财之地。为了连通两岸新增的生产线,专门建造一座桥梁。
▲为连接新增生产线新建桥梁
溪流继续往南流至峡屿桥前,溪的东岸有一个老的小学堂,改建为西旸装璜纸箱厂,为陶瓷厂供应彩釉砖包装箱等,纸箱厂往里一百米处有一座新兴陶瓷厂;西岸往里数百米处的面前岭村建有民政福利陶瓷厂,为残疾人提供了一些就业岗位。
▲泰顺县西旸装璜纸箱厂
▲尾厝、门楼坳、面前岭一带工厂分布示意图
溪水继续前行百米至古石拱桥,桥东即是规模宏大、生产青花瓷餐具的浙南瓷厂;石桥西面的尾厝村公路两旁是西旸耐火器材厂、泰顺县面砖厂,屋后的龙窑点燃了西旸工业经济“燎原之火”。山前的公路边还有一座西旸窗纱厂,至今办公楼还在。
▲西旸窗纱厂
这条溪流时刻跳动着经济脉搏,当太阳从东边升起,溪水两岸机器轰鸣、上班人流如潮、货车来来往往。当夕阳沉下西山时,厂房窑火不熄、灯光通明,映照着清溪波光粼粼。可以说在陶瓷业兴盛时期,西旸中心地带偏离居民区的空地大都用来建厂了。
▲西旸外西坑陶瓷厂遗址的烟囱
此外,竹林头村也有一个陶瓷厂。1985年,在外西坑村建了一座陶瓷厂,生产耐火砖、马赛克砖等。还有一个底西坑锦砖厂,主要生产锦砖,锦砖有各种花花绿绿的花色,也有规格100×50的纯白条形外墙砖,也像马赛克砖一样,将一组锦砖拼好黏上牛皮纸,每张纸大约0.25平方米。
▲纯白条形外墙砖,锦砖的一种(摄于大安)
西旸陶瓷厂这个龙头,带动着当地经济飞速发展。到1990年西旸陶瓷总厂有职工五百多人,拥有窑炉17条,其中电热丝辊道窑4条,年产值732.96万元。当时西旸年产值百万以上的陶瓷厂就有六家,全乡工业劳动力已由1972年的二十多人增加到一千四百多人。1990年西旸陶瓷总产值1604万元,占全乡工农业总产值的88%,上交国家税收一百多万元,约占县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。随着西旸等乡镇陶瓷业的发展,陶瓷成为泰顺的经济支柱产业。
▲省领导来西旸陶瓷总厂视察工作
转型中萌生泰顺陶瓷商帮
然而,辉煌时期总是那么短暂。在日新月异的时代里,不进则退,西旸陶瓷受自身交通信息、设备技术等条件因素制约,与技术先进的广东等地陶瓷厂出现了差距。
▲陶瓷总厂新建电视转播台
早在八十年代中期,县农行、西旸陶瓷厂组成一支考察队到广东学习考察,发现佛山的大型陶瓷厂已经使用全自动生产线,用液化气高温煅烧,而泰顺还停留在煤炭做燃料。原计划购置一套意大利技术的全自动生产线,因价格过于昂贵,后来到四川乐山购置了半自动生产线。而四川路途遥远,当生产线出现故障时,保修极为不便,影响了生产效率。
▲机修车间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罗阳旧城改造及北门垟开发,县某银行大楼的瓷砖原本是全部向西旸陶瓷厂订购的,陶瓷厂一下子生产不出那么多瓷砖,部分无法如期交货,厂里就派推销员到广东采购一批瓷砖应急。当两地的瓷砖放在一起装修大楼时,泰顺瓷砖在款式、质量方面已然略显滞后。
▲西旸陶瓷职工在下棋
九十年代初期,广东的陶瓷通过轮船水运至上海,每吨运费大约只需100元左右,而泰顺山路弯弯,瓷砖通过货车运到上海每吨运费就需250元左右。无论是采购原料,还是销售产品,成本运费都很高,同一种瓷砖在同样市场价格下,西旸陶瓷厂的利润微薄。1993年后,西旸陶瓷逐渐走下坡路,期间有些厂承包给私人经营。
▲工人送原料到成型车间
西旸陶瓷厂虽然没能走得更远,但由此衍生出来的泰顺陶瓷商人却畅行天下,商路越走越宽。早期西旸陶瓷厂的营销员与以前泰顺“担硋客”一样辛苦,他们背着西旸瓷砖样品、购销合同到上海等大城市寻找购货单位,有的在南通码头摆放西旸瓷砖样品,向路人推销,类似于摆摊。1992年,西旸六家陶瓷厂在江苏南通租了一块25亩的场地作为销售基地。从此,西旸陶瓷人走南闯北,租赁仓库、店铺,由最初销售西旸等泰顺陶瓷,到后来代理销售广东等省的瓷砖。
▲西旸陶瓷总厂获省级档案管理先进单位
1993年,泰顺人在南通创办了佛山陶瓷有限公司,这是泰顺人在外地开设的第一家专营陶瓷的公司。泰顺山多田少,自身资源匮乏,养就了泰顺人吃苦耐劳的精神,也逼得泰顺人出外闯荡。泰顺商人团结协作,抱团取暖,往往村中出现一个成功商人,就会带动家人、亲戚、朋友一起经商。很多人刚出门时,是先帮助亲戚老板看陶瓷店,学习做生意,没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,自立门户。西旸及周边的三魁、大安等地,从事陶瓷生意的人特别多。那时候,泰顺人勇于打拼,经商成风,只要口袋里有一块钱,都想办法做老板。泰顺商帮队伍越来越大,财富越积越多,经商模式也不断转变。
▲包装彩釉砖,早期泰商销售泰商的彩釉砖等
1995年,常州东南陶瓷商城成立,是当时国内最早的少数建材市场之一。在外泰顺人开始由租用店面销售转向创办陶瓷市场规模经营。之后,由泰顺人创办的苏州市江南陶瓷有限公司、上海恒大陶瓷建材交易市场、南京兴隆陶瓷城等陶瓷公司及建材市场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。几乎每一座城市的大型建材市场里都有泰顺老板的身影,都能听到熟悉的泰顺乡音。
▲领导视察车间
有些泰顺商人从陶瓷业挖到第一桶金后,另辟蹊径,有兴办工厂的,有经营酒店,有开建筑公司的,有从事房地产,呈现百花齐放的盛景。如果说,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西旸人立足本地资源,兴办陶瓷厂,是第一次创业,那么九十年代初中期,开店销售陶瓷则是第二次创业。九十年代后期至二十一世纪,众多西旸陶瓷商人创办建材市场,涉足建筑、房产等诸多领域,则是进行第三次创业。
▲西旸居民家中还贴着彩釉砖
古时,泰顺虽不乏外出经商者,但真正有“泰商”这个名词是从泰顺陶瓷商帮开始,这也是泰顺历史上第一个有实力有影响的经商群体。西旸陶瓷厂虽然已成过往,但它形成的泰顺群体影响深远,它种下的经商基因衍生不息,它养就的泰商精神时时在催策着一代代泰顺人奋发创业!
▲西旸陶瓷总厂门口日常生活景象
参考资料:
1998版《泰顺县志》
《当代泰顺专题史略》
西旸部分陶瓷亲历人回忆录及口述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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